第20章(第1页)
武饮冰放下探针,心思百转千回,忽问,“殿下,您相信他的说辞吗?”
“信,为何不信?”
她有些意外,“……可他是头号嫌疑者。”
“嫌疑最大就一定是凶手么,裴瑱出身大理寺,都是这么教你的?”
李谊横眉冷目,可一想她是个孤女,学的还都是仵作的东西,复深叹口气。
“将死之人,遗言或为泄愤,或为迷惑,或为陈情,他这么说自然有他想达到的目的。你觉得像什么?”
武饮冰近日被他训得发怵,思虑片刻试说道。
“他既非吐蕃人,也不像泾原叛军早就安插在营内的细作,毕竟殿下在前来奉天的路上曾提及,泾原节度使发动兵变事出有因,是临时起意而非蓄谋。而且……”
她斗胆猜测,“如若他所言属实,他好像误会了殿下想杀怀民。”
“你如何断定是误会,而非本王真想要他的命?”
她答道,“正如方才宋医士的离间之语,如若殿下想杀我,有的是手段让我悄然消失,大可不必让一个毫无暗杀经验的人费事,杀怀民也一样,故而细想之下便可察觉不妥。至于动机……”
“看来你还不算全然无可救药,”听她言此,李谊微微颔首,“接着说。”
“怀民……小的思不出,但若想杀小的,动机还是足够的。”
这一番言论引起了他的兴致,“哦?有何动机?”
“小的胡言乱语,以下犯上,忤逆不敬,罪该万死。”
没料到她还记仇那日的事,李谊也怔一怔,继而笑道,“一个动不动就记仇,一个动不动就杀人,殊不知你和本王,谁比谁的心眼小。”
武饮冰见人笑开,故作窘状陪笑,心底不免长吁一气,总算给人哄妥。
话题绕回到案子上,两人收起玩笑。
有关整件凶案的动机与手法也正如她所说,存在同样的问题:舍近求远。或许,他们坚定的动机从一开始就是错的。
“所以,小的看宋医士颜色不似胡诌,与其说是迷惑,更像是……”她来回踱步,仔细措辞,“泄愤和陈冤。”
其实他心中一直盘桓著一个想法,但是眼下他需要等一个人。
“你先往殓房,本王随后。”
“喏。”
武饮冰一揖离去,拖着微跛的左腿跨出门槛。李谊默默注视着她背影,直到她转出刑室,摇头而笑。
侍卫领着小吏来报,“殿下,资王殿下回来了。”
未曾想李谦这小子动作麻利,三日时限还未到就赶回了。人马一窜进奉天就往县狱奔,未见其人先闻其声。
“累死我了。”
李谦风尘仆仆奔进刑室往圈椅上一瘫,伸手就取案上的陶杯,可陶杯里没一滴水,又给他重重搁回案上。
地上有滩污血,他有洁癖,厌弃而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