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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百四十九章 同道中人(第3页)

    只是元婴剑修那一把飞剑,先前袭杀陈平安,所谓的不成,也就只是并未击杀陈平安,陈平安身陷大阵,一位元婴剑修的骤然出剑,根本无处可躲,能做的,就只是避免遭受致命伤,所以整个肩头都被飞剑洞穿,炸烂了大半肩头,剑修以飞剑伤人,不单单在锋锐,更在剑气遗留,以受伤之人的人身小天地,作为战场,细密复杂的剑气,丝丝缕缕的剑意,宛如无数条过江龙,剑气如同洪水决堤,冲撞窍穴气府。

    被剑修飞剑伤及,养伤最难痊愈,这是公认的事实,剑修能够成为山上四大难缠鬼的榜首,更是当之无愧。

    战场上,范大澈已经完全看不见陈平安的身影。

    浩浩荡荡的妖族大军,从四面八方蜂拥聚拢过来,铺天盖地,明摆着是要一起围杀那个年轻人。

    最先有妖族修士认出了年轻隐官的面容,道破身份后,那种大军退散,是一种求生的本能。

    既是因为年轻隐官,在与托月山闭关弟子离真的捉对厮杀当中,不但一战胜之,并且打得离真这位蛮荒天下的头等天才,魂飞魄散。这桩事迹,早已传遍妖族大军,并且这个消息注定会一直往南缓缓蔓延,成为整个蛮荒天下大野山泽、高城雄镇、街头小巷的热议,年复一年,如同离离原上草,处处枯荣生发,甚至百年之后,都有可能被记得住事的有心人,在那茶余饭后,津津乐道。

    更因为剑气长城的隐官大人,有太多太多年,就完全等同于那个名叫萧愻的羊角辫小姑娘。

    等到妖族大军记起此隐官非彼隐官之后,加上陈平安独自一人,太过孤军深入,而那宁姚好像又完全没有增援新任隐官的意思,如此一来,有那被年轻武夫击杀了至交好友的妖族修士,也已心存死志,要报仇,愿以一条性命换那年轻人的伤势,有那觉得对方不过一人,己方大军却是结阵厚重,趁机偷偷丢出一道术法、砸出一件本命物,绝对安稳,更有那各怀心思的金丹妖族、剑修死士,出手极其精准狠辣,不奢望一击毙命,只求钝刀子割肉。

    战场厮杀,是拥有一种巨大感染力的,个体置身其中,往往会跟随大势而走,溃败,哗变,奋发忘死,慷慨赴死,皆是如此。

    最后再加上那位元婴剑修的一剑伤及年轻隐官。

    杀机四伏,铺天盖地。

    远处范大澈喃喃道:不该这么开阵啊,太凶险了。这种战场之上,哪里不是意外。终究不是武夫问拳啊。

    如果不是宁姚压阵,二掌柜如此出拳,是必死无疑的下场。

    宁姚说道:正因为有我在,他才会如此出拳。这是先后顺序,道理得这么讲。

    宁姚也知道范大澈为何如此心神不定,说到底还是担心陈平安的安危。

    宁姚没有细说,范大澈终究不是纯粹武夫,剑修道路,与纯粹武夫的渐次登高,问拳于最高处,看似殊途同归,实则大不相同。

    这才是真正的武夫问拳,与人争强斗勇,只是武学小道,以一己之力,单凭双拳,与天地争胜,才是大道风光。

    远处那座包围圈的中心地带,几乎变作了一座缓缓移动的小山头。

    范大澈在收剑间隙,还是忍不住问道:这样下去,真没事

    说道:对方有事。

    范大澈无言以对。

    他只得继续在战场边缘地带出剑,尽可能为陈平安分担些压力。

    其实意义不大,但是总得做点什么。

    为人处世,力所未逮,那就尽量求个心安,是好习惯。

    宁姚驾驭那把剑仙,肆意穿梭战场,一条金色长线,在妖族大军当中,金光凝聚长久不散,既有纵横交错的笔直长线,也有那歪歪扭扭的金色轨迹,长达数千丈,所到之处,皆是被金色长剑割裂开来的残肢断骸,而那金光本身就像一座天然符阵,剑意蕴藉极重,加上四周剑气流溢,让妖族大军苦不堪言,不少中五境修士干脆就趴地不起,好躲避那些位置较高、并且越来越攒聚密集的金色长线。

    不少龙门境、金丹修士妖族都已经迅速离开这座悬空的金色剑阵。

    宁姚瞥了眼战场上的金线,差不多聚拢足够的剑气之后,双指掐诀,轻轻向下一划。

    如同一场大雨悬停空中,近乎一座离地不过的巨大池塘,然后骤然间坠落大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