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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平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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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蜉蝣见青天(第2页)

    刘羡阳趴在栏杆上,微笑道:白景,既然如今我们是朋友了,那我可就要打开天窗说亮话,介不介意

    貂帽少女咧嘴笑道:可能白景会介意,谢狗肯定无所谓。说吧,有理没理,我都听一耳朵。刘羡阳点点头,开门见山道:既然你是那副纬甲的主人,又是顶替小陌的临时护道人,为何陈平安在扶摇麓道场闭关之时,遭遇数次无法溯源的凶险偷袭,都没

    有将这副甲胄借给陈平安用以防身难道是因为这件纬甲品秩太高,穿戴有讲究,穿上了就脱不下来谢狗眨了眨眼睛,答非所问,刘剑仙连这种密事都晓得在蛮荒,在山中,在天外,我可都没有祭出此物才对,更没有跟谁夸耀我拥有这件宝物。刘剑仙是从谁

    那儿听来的陈山主不会是他,山主从不做强人所难的事情。小米粒,更无可能。莫非是桐叶洲青同那个大嘴巴

    刘羡阳笑眯眯道:山人自有妙计,能知万古人事。谢狗扶了扶貂帽,说道:不绕弯子,不兜圈子,与你直说便是了,我来蛮荒之前,与白老爷有过约定,什么时候他与小夫子打生打死了,我就必须赶回去助阵蛮荒,白老爷说话爽快,说就算半死也要爬过去。白景脾气古怪,喜怒无常,却是最重约定,一旦爽约,就要愧疚很久很久,这种滋味太不好受了,我不愿意有第二次。我身上这件纬甲,是杀手锏之一,不是那种必须豁出性命的生死战,最好不要露面,免得被有心人预估,早做准备,打架嘛,境界相仿,道力相当,就看

    谁的杀手锏更多更牛了。

    谢狗打了个响指,给出真正缘由之前,先邀请刘剑仙看些有趣的老黄历。

    刘羡阳心湖之中,毫无征兆地掀起一阵阵惊涛骇浪,伴随着轰鸣声,湖面骤然立起一幅幅挂像。

    有些画面模糊,但皆蕴含大神意,饶是刘羡阳都要稳住心神,凝出一粒心神芥子屏气内观,才不至于乱了道心。

    有些是白景亲眼所见,有些是她想象而成。不同的甲胄,不同的主人。远古十二高位之一的铸造者,以五至高之一的披甲者,披挂甲胄为原型,仿造出了三件次一等真迹的神物。其中那副神甲大霜在登天一役中破碎坠地,兵家初祖将其搜集,勉强恢复原貌,暗中联手远古天下十豪之一,她的两位亲传弟子,耗费物力无数,在大霜甲基础上作了延伸,终于成功铸造锻炼出三种不同形制的

    祖宗甲胄,这便是后世三种兵家甲丸的前身,所以经纬甲、金乌甲和神人承露偶甲,在某种意义上,它们其实都是赝品。

    刘羡阳笑道:我是烧瓷的窑工出身,那么大霜甲在内三件,就是官仿官,之后兵家初祖仿造的甲胄,就是民窑了

    谢狗随便就出现在刘羡阳心湖之内,竖起大拇指,这个比喻好。

    既然今日话题因纬甲而起,刘羡阳当然就更注意此物,看那挂像上的人物容貌装束,经甲最早落在了西方佛国,刘羡阳问道:是给高僧神清穿在身上了谢狗摇摇头,鸡汤和尚是不是经甲的主人,没见过面,不好说。但是我可以确定一点,鸡汤和尚至少没有穿戴经甲,他不需要,否则反成鸡肋。登天一役,某条主攻道上,远古天庭曾经开启一座攻伐剑阵,亿兆之数的飞剑,磅礴暴雨,多少星辰被戳成了筛子,甚至是直接被当场碾为齑粉,刘羡阳,你猜我们这拨炼气士

    ,是如何应对这种灭顶之灾的有那人间第一位道士,见此场景,不退反进,加快步伐,迅速登高,故意与众生拉开距离。出阳神,走阴神,道法无边,袖里乾坤,收拢飞剑无数,颠倒阴阳,

    化为己用,一袖摔出阵阵飞剑,造就条条耀眼星河,以强攻强。

    道士诵诀如歌,依然不忘传道。

    又有菩提树下证大道的僧人。紧随其后,摘下身上一件缝缝补补的旧衣服,就那么随手丢掷出去,便可遮天蔽地。飞剑刺衣,声如擂鼓。

    僧人神清的金身不败,最是追本溯源,认祖归宗。所以这位号称最解祖师西来意的老和尚,根本用不着穿戴经甲。谢狗跳到栏杆上,一屁股坐下,身体微微前倾,双拳撑在膝盖,呵,那位远古十豪之一的剑道魁首,无论攻防,道气深厚,比我们所有剑修都要更为强大,他几

    乎从不开口说话、道统根脚神秘,不为人知,仗剑登高,连破天庭诸司设置一百二十七阵。真身法相,一左一右,便是此人,负责扫清两侧道路一切障碍。

    刘羡阳神色古怪起来。谢狗神色复杂,喃喃道:你能想象吗,整座人间大地,一切有灵众生,心生感应,就像到处都是燃起……香火,只是不再祈求神灵,而是怀揣着一个共同的希望

    。

    登天一途,书生们浩浩荡荡,从最早的居中位置,很快变成战阵第一线,前仆后继,慷慨赴死。

    沉默许久,刘羡阳忍不住问道:敢问此役,道祖何在谢狗笑道:老样子呗,还能咋样。他永远离群索居,比神灵更像神灵。昔年一场没有任何门户之见的传道问道闻道证道,那条远古道士队伍如长龙蜿蜒于大地山河,他就远远吊在队伍尾巴上。等到跟远古神灵彻底撕破脸皮,开战了,道祖还是走在最后边。自然不是道祖怯战,更不是道祖气力不济,只因为我们所有炼气

    士都心知肚明,必须,也只能是由他来……一锤定音,分出胜负!

    谢狗眼神熠熠,论出身,后世最懦弱最自私最庸碌之人的身上,有一个算一个,都流淌着远古豪杰的血脉。

    谢狗咧咧嘴,结果现如今,一个个攀比我爹、我师父是谁,家里有几个钱,气死人嘞。

    刘羡阳一笑置之。

    谢狗脸色冷漠起来,正因为我亲眼见过那些波澜壮阔的舍生忘死。

    所以我觉得如今天下的世道,好生让人失望。

    道士吕喦说过某种酒水,富饶之地绝不会有人去碰,贫苦酷寒之所才会售卖,新酿酒面翠绿可爱,浮起酒渣如蚁。哈,一听就馋了。有机会要尝尝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