足迹
陈平安
登录
关灯
护眼
字体:

第八百三十五章 十四(第5页)

    陈平安拿起桌上那只酒杯,轻轻旋转,有无敬酒待客,是大骊的心意,至于我喝不喝罚酒,你们说了可不算。

    南簪此行,心机不少。

    她先是放低身架,低眉顺眼,诱之以利,若是谈不成,就开始混不吝,好似犯浑,依仗着妇人和大骊太后的双重身份,觉得自己下不了狠手。

    若是还不成事,她就施展苦肉计,好让皇帝宋和亲眼目睹惨烈一幕。

    归根结底,她最大的依仗,其实都不是什么大骊铁骑和宋氏国势,而是她极其笃定一事,身在这处宅子当中的陈平安,其实不是什么落魄山的宗主,更不是剑气长城的隐官,而是作为国师崔瀺的齐静春的师弟,就一定不愿意两位师兄联手造就的大好形势,一洲山河之稳固,葬送在他这个小师弟手里。

    是不是想得过于简单了。

    宫装妇人莞尔一笑,瞬间收拾好了心中那些翻江倒海的复杂情绪,瞥了眼不远处那座人云亦云楼,柔声道:今儿虽然只见陈先生一人,南簪却都要以为与两位故人同时重逢了呢。

    陈平安扯了扯嘴角,差远了。不然南簪道友今天敢来这条小巷,我就不姓陈。

    她叹了口气,低下头,喃喃道:陈先生,那碎瓷片,是真不能交给你的,这涉及到我大骊朝廷的千秋大业哩,是我理亏,要打要杀,任凭你欺辱便是了。

    陈平安微笑道:怎么,还要故伎重演,君子可以欺之以方

    南簪抬起头,如果不是顾忌身份,其实有很多法子,可以恶心你,只是我觉得没那个必要,你我终究是大骊人氏,一旦家丑外扬,白白让浩然天下其余八洲看咱们的笑话。

    陈平安点头道:比如太后今天走出巷子的时候,衣衫不整,哭哭啼啼回到宫中。

    南簪双指拧转衣角,自顾自说道:我打死都不愿意给,陈先生又貌似志在必得,好像是个死结,那么接下来该怎么聊呢

    陈平安说道:其实不用聊了,你留着那片碎瓷就是了,不妨赌一赌,我赌至多半个月之内,太后就会自己登门,送还此物。

    南簪眼睛一亮,却还是摇头道:不赌。要说赌运,天底下谁能比得过隐官。

    陈平安收起酒壶和花神杯,左手开始卷袖子,缓缓道:崔师兄无所谓宋家子弟谁来当皇帝,宋长镜则是无所谓谁是和谁是睦,至于我,更无所谓你们宋氏国祚的长短。其实你真正的心结死结,是那个泥瓶巷宋集薪在你心中的死而复生,所以当年长春宫那场母子久别重逢,你每多看他一眼,就要揪心一次,一个好不容易当他死了的嫡长子,偏偏活着回到了眼前,原本早已将所有愧疚,都弥补给了次子宋睦,还如何能够多给宋和一点半点最恨的先帝,已经恨不着了,最怕的国师,已经不在人世,最担心的宋长镜,所幸还是姓宋的人,如今又去了蛮荒天下,所以真正的心头刺,反而还是那个在宗人府谱牒上勾销又添名的儿子。

    南簪脸色惨白,嘴唇颤抖,好像想要疾言厉色训斥几句,偏偏有心无力,她一手扶住石桌,青筋暴起,纤毫毕现。

    陈平安瞥了眼妇人那般作态,冷笑摇头,恍然道:看来不是什么死结,是我想岔了。哪怕换了宋集薪当皇帝,不还是自己儿子坐龙椅。南簪道友这份道心,让我大开眼界。看来当个山上的一宗之主,绰绰有余。

    南簪微微愕然,虽然不晓得到底哪里出了纰漏,会被他一眼看穿,她也不再逢场作戏,脸色变得阴晴不定。

    陈平安开始用右手卷袖子,提醒你一句,半个月之内,不要自作聪明,闹幺蛾子。太后主动登门拜访,必须回礼,绝没有空手而返的道理。

    陈平安以手指轻轻叩击桌面,妇人手钏一粒灵犀宝珠闪过一抹亮光,重启镜花水月,大骊皇宫之内,皇帝陛下和钦天监练气士终于重新见着了画卷,如释重负,先前君臣双方,都有些后知后觉,最终猜出了那幅画面的真伪,定然是陈平安动了手脚。不管如何,有点动静,哪怕是那陈平安的障眼法,总好过宅子那边从头到尾,死寂沉沉,最终再传出某个大骊朝廷、或者说是皇帝宋和不可承受的噩耗。

    庭院那边,刹那之间,陈平安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那妇人身后,伸手攥住这位大骊太后娘娘的脖颈,往石桌上使劲砸去,砰然作响。

    磕头如捣蒜。

   &nbs

.show-app2{width:100%;clear:both;display:block;margin:0

10px

0;border-radius:

3px