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百五十四章 羡慕(第3页)
他说到这一处,竟是有些犹豫起来,道:"莫不是都监要我帮着搓澡,想给个彩头"
说着做出一副便要上前的样子。
唬得张定崖连忙把人撵了出去。
一时他匆匆搓洗了小一刻,换了衣裳,果然是家常穿的,面料细软不说,偏还十分合身,又在那放衣裳的椅子上见得几柄用黑络子穿起来的钥匙,上头用纸贴了"二门"、"大门"、"厢房门"等等字迹,
他把那黑络子挂在衣裳里头,一面扯了根干巾,一面出得去,坐在床上擦头,等擦得半干,这才察觉出什么似的伸手下去摸了摸床榻——上面虽然垫着一张薄被单,床板却是十分硬,正合他心意——床头还摆了一把大葵扇,不同那些个纸扇、帛扇,这葵扇扇的风又大又凉,再转头一看,两个角落里摆着几盆子冰,正凉丝丝地冒着白气。
张定崖手一伸,就在床边的柜子上勾到一个茶杯并一个茶壶,茶壶里头是大半满的,不是寻常茶水,却是淡褐色饮子,喝进嘴里,清淡回甘,不晓得是什么方子,又解渴又解乏。
他赶了半个月的路,好容易到得进城,果然是脚都不曾沾地,便被皇帝叫去同战象滚了一地的黄泥腥血,此时洗了一个澡,全身搓下了三斤污垢一般,头身都没有早上重了。
他坐在此处轻轻松松地喝着茶,实在是舒服得不得了。
到底还想着一个兄弟,一个妹妹在外头等着吃饭,正好自家肚子里头也饿得直叫唤,张定崖便站起身来去桌台上拿梳子随手巴拉了两下,抖抖衣摆出得门去。
松香只在院外坐着,见得他出来,连忙带着人往饭厅中走。
张定崖不过换洗了一身,再走得出来,已是有了点焕然一新的样子,到得门外,却见桌上一桌子菜,动了一个小角,那两个人正坐在一处,挨得也不算很近,也无什么亲密行径,只一人低头,一人抬头,隔着一人远,互相不晓得说着什么话。
低头那人面上表情温柔得到了极致,眼神更是叫他远远看着,站在原地,都不知道是该走得进去,还是该站在原地等一等。
至于抬头那一个季妹妹,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,连面上的笑也是浅浅的,却叫他看着忍不住跟着笑。
张定崖站在门外,扶着门框,看着里头那两个人,心中酸酸涩涩甜甜,一时不晓得是个什么滋味,只觉得是真好,又觉得是真羡慕。
他原并不认为自己比那兄弟差到哪里去,只各有各的长处,各有各的好处,大道三千,条条通天,可此时此刻,竟是有些艳羡起来。
天下那样大,女子那样多,延章的命怎的就那样好,早早就有了对的那一个归宿……
只自己的归宿又在哪一处……
那念头不过转瞬即逝,很快便被他按进心底里,只大笑着走了进去,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,大声叫道:"我来了!"
顾延章同季清菱见他进来,笑着起身相让。
三人归位坐下,推杯换盏,趁着次日休沐,也不怎么束着,席间契阔谈宴,各舒己怀,一顿饭吃了两个多时辰,直到天色尽黑,才各自回了房。
张定崖自家没有自觉,那一头顾延章同季清菱回了房,却是忍不住就此讨论起来。
季清菱想了想,只道:"五哥,张大哥一人在外,旁的不说,我见他开销似是十分阔绰……眼下还不要紧,将来若是回京做官,这般一进一出,也要顾一顾以后才好……"